山东官话 3 鲁东北官话
第四节 鲁东北官话
原始山东官话*yo韵母在现代方言中的演变主要有三种情形：
第一，与*iɔ韵母合并（“勺=绍；药=要”），主要分布在鲁北地区的利津、垦利西北部（董集、胜利、宁海、胜坨、西宋、建林等）、滨州滨城区、高青、章丘、邹平、博兴等地。
第二，喉牙音独立，其他情形下与*yə韵母合并，仅见于广饶北部及垦利西南部；
第三，与*yə韵母合并（“月=药”），绝大多数地区都属于此类。
根据明显属于山东官话的《万韵书》及《等韵简明指掌图》，18世纪高青、桓台一带方言的*yo与*iɔ韵母已经合并，但*ʃ组洪细音尚未合并。也就是说，在鲁北地区，*yo与*iɔ韵母合并早于*ʃ组洪细音合并，即鲁北方言较早从原始鲁东北官话分化出来，可以独立为一个区域。
对于鲁东北官话其他区域，笔者以两个重要的演化作为分类的主要依据：
第一，原始鲁东北官话喉牙音*uə与*ə合并，主要发生在东营-桓台-博山-沂源-蒙阴-莒县-五莲-黄岛一线及其以东、以北地区。
第二，原始鲁东北官话*ʃ组洪细音合并，主要发生在广饶-临淄-沂源-新泰-费县-兰山一线及其以西。
上述两条等言线互有交叉，其中，同时发生喉牙音*uə与*ə合并及*ʃ组洪细音合并的范围主要是鲁中淄博周边的方言，难以判断其归属。笔者根据相邻地区语言特征将分别划入济南官话和青莱官话：
第一，西部的周村、张店、淄川、博山、桓台，属于清代济南府范围，并且该方言具有尖团合并、原始鲁东北官话*ʒ合口与*l合并等共同特征，与济南官话济泰片大部分方言相似。因此，笔者将这些方言划入济南官话。
第二，“广北话”，即东营市区、广饶北部（花官、陈官、丁庄等）、垦利西南部（郝家、高盖等）方言，原始鲁东北官话*ʒ无论开合口都保持独立，尖团也不合并，其范围属于清代青州府，因此，笔者将这些方言划入青莱官话
第三，沂源、临淄方言，入声调无论本调还是变调均与阴平合并；同时，考虑行政区划，沂源与同属清代沂州府的蒙阴、沂南、莒县等同类，临淄与同属清代青州府的寿光、潍坊同类，均应归于青莱官话。
喉牙音*uə与*ə合并及*ʃ组洪细音合并都不发生的，主要是日照市区及莒南附近。这个区域都发生了原始山东官话*ʒ消失的变化。因此，笔者作为一个独立区域，即沂东官话
而且，虽然沂东官话和青莱官话大部分地区都发生了*ʒ消失的变话，但是*ʒiŋ和*iŋ青莱官话通常不合并（扔≠英），而沂东官话*ʒiŋ和*iŋ也合并（扔=英）。这可以作为区分青莱官话和沂东官话的主要标准。
综上所述，鲁东北官话可分为四个区域。这四个区域及其主要共同特征如下：
第一，鲁北官话：*yo和*iɔ合并；
第二，青莱官话：喉牙音*uə与*ə合并；
第三，济南官话：*ʃ组洪细音合并；
第四，沂东官话：*ʒ消失。
然而，上述音变不仅在各区域共同祖语阶段发生，嗣后也可能在其他区域部分子方言发生。因此，某些方言单凭语音特征可能无法判定归属，在分类时还应辅助参考地域联系。
鲁东北官话四个区域的特征比较如下：
------喉牙音*uə/*ə合并--*ʃ组洪细合并--*ʒ消失-----*yo演化
鲁北官话-部分否/部分是-现代方言全是----否---------与*iɔ合并
济南官话----大部分否---------是---------------否---------与*yə合并
青莱官话--------是-------大部分否-----大部分是-大部分与*yə合并
沂东官话--------否--------------否---------------是---------与*yə合并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在本区子方言中，虽然原始山东官话的*vi音节与*uei音节都合并，但原始山东官话*vi42上声的演化不同，这证明原始鲁东北官话*vi和*uei尚未合并：
原始山东官话/原始鲁东北官话*vi42→原始济南官话/原始鲁北官话*uei55（“微唯=伟”）；
原始山东官话/原始鲁东北官话*vi42→原始青莱官话/原始沂东官话*uei42（“微唯=围”）。
一、鲁北官话
鲁北官话主要包括利津、垦利西北部（董集、胜利、宁海、胜坨、西宋、建林等）、滨州滨城区、高青、博兴、邹平、章丘等地。
本区的共同特征是：原始山东官话的*yo和*iɔ合并。
本片现代各方言，原始鲁东北官话的*ʃ组洪细音均合并。但根据《万韵书》及《等韵简明指掌图》，鲁北官话南片喉牙音*uə与*ə合并时间早于*ʃ组洪细音合并，也就是说，原始鲁北官话*ʃ组洪细音尚未合并。
本区现代各方言绝大多数地区入声独立，但博兴北部入声单字调已经与上声合并，轻声前变调仍保持独立。在演化趋势上，本区博兴北部及邹平方言入声逐渐与上声合并，而其他地区方言入声逐渐与阴平合并。
本区部分方言保持*ʐuŋ阳平（“戎绒”）与*yŋ（“容”）阳平对立，而其他山东官话方言基本都合并。
按照喉牙音*uə与*ə是否合并，本区方言可以分为两片：
1、大清河片：
主要分布于清代大清河沿岸，包括利津、垦利西北部（董集、胜利、宁海、胜坨、西宋、建林等）、滨州滨城区、博兴北部、高青、章丘等地。
本片共同点是：原始鲁东北官话的*ʃ组洪细音合并。
本片重要音变包括：
（1）入声单字调演化情况如下：
第一，利津、垦利西北部、滨州滨城区、高青等地入声单字调逐渐与阴平合并；笔者引用的高青田镇方言，入声单字调已经与阴平合并。
第二，博兴北部入声单字调已经与上声合并；
第三，章丘入声单字调正在与上声合并。
（2）本片西部滨州滨城区、高青方言阳平单字调与上声合并，在轻声前变调仍然有别；南部章丘方言阳平单字调与上声完全合并；东部利津、垦利西北部、博兴北部则不合并。
（3）本片高青、章丘方言尖团合并，其他地区则不合并。
（4）原始山东官话的*ʒ在利津、垦利西北部、博兴北部、滨州滨城区独立；在章丘与*l合并；在高青开口独立，合口与*l合并。
（5）原始山东官话的*a在软腭音后，在滨州滨城区、章丘方言变为*uə，在其他地区未变。
本片西部一些方言，如高青、章丘等，受济南官话影响较大，呈现鲁北官话大清河片和济南官话两个层次的混合。笔者在本文中将鲁北官话大清河片作为主要层次。
本片章丘方言去声在轻声前的变调有55+32和21+21两种。其中次浊入、清去字通常变调为55+32，而全浊上、浊去字部分变调21+21，部分变调55+32，这表明章丘方言存在一个去分阴阳的非官话底层。
2、小清河片：
主要分布于清代小清河沿岸，包括邹平、博兴南部等地。该片共同点是：
第一，原始鲁东北官话的喉牙音*uə与*ə合并；
第二，原始山东官话的*a在软腭音后变为*uə。
《万韵书》及《等韵简明指掌图》分别记录的18世纪高苑（今属高青）及新城（今属桓台）方言（两地相距15公里），二者音系基本一致，均属小清河片方言。与18世纪相比，现代小清河片方言范围已经缩小，桓台新城方言已经转为济南官话鲁中片。
由于《万韵书》及《等韵简明指掌图》原始山东官话*ʃ组洪细尚未合并，可推断其早于现代小清河片所有方言的最近共同祖语。与之相比，现代小清河片方言，又发生了以下共同变化：
第一，原始鲁东北官话的*ʃ组洪细音合并；
第二，原始鲁东北官话的阳平与上声单字调合并，但轻声前变调仍然有别；
第三，尖团合并。
本片重要音变包括：
（1）原始山东官话的*ʒ在博兴南部独立；在邹平，*ʒ合口与*l合并；
（2）博兴南部入声逐渐与阴平合并，邹平入声逐渐与上声合并。笔者引用的邹平长山方言，入声已经与上声完全合并（入声和上声在轻声前变调也相同，与阳平有别）。
二、济南官话
济南官话的主要共同特征是：
第一，原始山东官话的*入声33（浊声母）与*去声21合并；这一点与兖州官话区别。
第二，原始鲁东北官话的*ʃ组洪细音合并；这一点与青莱官话区别（但临淄、沂源等方言归属青莱官话，理由如前所述）。
第三，原始山东官话的*yo与*yə合并。
济南官话主要分布在济南府黄河以南部分、泰安府大部分地区、沂州府中部。
济南官话可分为三片：
1、济泰片：
本片主要包括清代济南府中部及泰安府大部分地区，即济南市区、齐河、长清、历城、泰安市区、肥城、平阴、东阿、莱芜、新泰、新汶、东平北部等。
本片共同特点是：
第一，入声与阴平合并；
第二，尖团合并；
第三，*a在软腭音后变为*ə。
本片大多数方言，原始鲁东北官话的*ʒu（原始济南官话*ʐu）合口与*lu合并，但东阿和新泰保持独立（东阿保留*ʐu，新泰变成*v）。
2、沂中片
本片共同特点是：入声与阴平合并；*a在软腭音后变为*ə。
本片主要包括属于清代沂州府中部的临沂兰山区、费县（西部朱田镇等除外）、平邑中部和东部。本片核心临沂兰山区作为清代沂州府府治所在地，受清代山东省通用语济南官话更直接的影响，并将济南官话向周边扩散，形成了济南官话沂中片。
本片方言的原始鲁东北官话的*ʒ（原始济南官话*ʐ）一般保持独立；同时，本片也有部分方言尖团不合并。由此可见，济泰片方言也可看作原始沂中官话的后代。将济泰片和沂中片分开，主要基于清代行政区划的考虑。
本片近年来有以临沂兰山区为中心继续向周边扩展、继续取代兖州官话的趋势。
费县、平邑方言底层为兖州官话，但是不断受到属于济南官话的临沂兰山区方言影响，目前呈现济南官话沂中片和兖州官话两个层次的混合。目前，费县西部朱田镇仍以兖州官话层次为主，其他多数地区方言都以济南官话层次为主；平邑西部和南部（西部平邑镇和仲村镇、南部白彦镇等）仍以兖州官话层次为主，中部和东部多数地区方言以济南官话层次为主。
3、鲁中片：
本片主要包括清代济南府东部的周村、张店、淄川、博山、桓台等地。
本片共同特点是：
第一，尖团合并；
第二，原始鲁东北官话的喉牙音*uə与*ə合并；
第三，阳平单字调与上声合并；
第四，原始济南官话*ʒ合口与*l合并（除桓台外，其他地区开口也合并）。
本片淄川、博山方言入声单字调已经与阴平合并，轻声前变调仍有区别；周村、张店、桓台方言保留入声，但入声单字调正在与上声合并。
18世纪桓台新城方言尚属鲁北官话小清河片，如今已经转变为济南官话鲁中片，但仍保留少量鲁北官话小清河片底层。
三、青莱官话
青莱官话包括清代青州府和莱州府的大部分地区，以及沂州府北部部分地区。本区共同特征是：喉牙音*uə与*ə合并。
本区绝大多数方言，原始山东官话的*yo与*yə合并。但是，广饶南部方言*yo在软腭音或零声母前仍保持独立。
原始青莱官话中，原始山东官话的*ʃ组细音变为洪音，*ʃ组洪音声母变为*ʂ，从而仍保持对立。
1763年的《韵略新抄便览》和19世纪初的《增补十五音》均系莱州方言的记录，二者一脉相承，均不属于山东官话。也就是说，19世纪初山东官话尚未扩散至莱州。
青莱官话可分为青北片、莱州-青南片、沂山片：
1、青北片
本片主要位于清代青州府北部，包括安丘东部、临淄、潍坊市区、寒亭、昌乐、寿光、滨海开发区、青州、广饶、临朐、东营市区、垦利西南部（郝家、高盖等）等地，以及垦利城区方言岛（该处方言来自1940年代寿光北部移民，与寿光北部相近）。
黑龙江省同江市三村镇二村方言岛也属于该片。
安丘方言呈现青北片和莱州-青南片的混合，原始鲁东北官话清入声单字调部分归阴平、部分归上声；然而，安丘东部（含城区）变调规律和潍坊市区类似，归阴平的入声字在轻声前变调与上声相同；安丘西部则没有类似情况。因此，笔者认为，安丘西部属于莱州-青南片，安丘东部属于青北片。
实际上本片共同祖语接近原始青莱官话，将本片独立主要是出于清代行政区划和地理的考虑。
本片几个重要音变包括：
（1）在本片，原始鲁东北官话入声单字调均不独立，分为以下三种情况：
第一，入声与阴平完全合并。包括临朐、寿光南部、临淄等地（本文引用的临淄金岭镇回族方言也属于此类）。
第二，入声与上声完全合并，包括青州大部分地区；
第三，入声单字调与阴平合并，轻声前变调与上声合并，包括安丘东部、潍坊市区、寒亭、昌乐、寿光北部、垦利县城、广饶南部、滨海开发区等，同江二村方言岛也属于此类。
第四，入声与上声单字调合并，轻声前变调仍保持独立，包括东营市区、广饶北部（花官、陈官、丁庄等）、垦利西南部（郝家、高盖等）方言等。
（2）原始鲁东北官话的*ʒ的演化主要有：
第一，与*l合并：临淄、临朐、青州、寿光南部、广饶南部。本文引用的临淄金岭镇回族方言也属于此类；
第二，与*i合并：寒亭、昌乐、安丘东部，同江二村方言岛也属于此类。
第三，独立：潍坊市区、寿光北部、滨海开发区、垦利县城、东营市区、广饶北部、垦利西南部。
（3）本片安丘东部、昌乐、广饶、东营市区、垦利西南部及其他少数地方（如青州高柳、口埠、邵庄等，临淄金岭镇回族方言等）尖团不合并，其他地方尖团合并。同江二村方言岛尖团也已经合并。
（4）原始鲁东北官话的ʃ组演化主要有：
第一，洪音与细音完全合并，主要包括与济南官话接壤的临淄、寿光南部、广饶北部、东营市区、垦利西南部等方言，青州市区汉族方言目前也已经合并，回族方言则未合并。同江二村方言岛也已经合并。
第二，洪音与细音合口合并，开口仍保持对立（或部分保持独立）。该特征分布范围较小，主要包括青州西北部大多数方言。本文引用的临淄金岭镇回族方言也属于此类。
第三，洪细音大部分合并，但在韵母*u/y之前不合并（原始鲁东北官话*ʃu→广饶南部方言ʂu，原始鲁东北官话*ʃy→广饶南部方言ʂʐ̩ʷ）,主要包括广饶南部方言。
第四，洪音与细音完全保持对立，本片大多数地区属于此类，主要包括安丘东部、青州东南部（含青州市区回族方言）、临朐、寒亭、昌乐、潍坊市区、寿光北部、滨海开发区、垦利县城。
2、莱州-青南片
本片包括清代莱州府大部分地区，并延伸到青州府南部和沂州府北部，包括沂水东部大部分地区、五莲、诸城、高密、昌邑、黄岛、胶州、青岛市区、平度、即墨、莱州，以及招远西部少数地区（蚕庄、辛庄等）和莱阳南部少数地区（躬家庄、穴坊、羊郡等）。
本片的共同特征是：第一，原始鲁东北官话的入声与上声合并；第二，原始鲁东北官话的*ʒ消失。
本片大部分地区，原始鲁东北官话的*əŋ/uŋ合并、*iŋ/yŋ合并，但北部、西部边缘的莱州、昌邑、沂水未发生该变化。根据张祥晋《七音谱》，20世纪初高密方言正在发生该变化。
本片可细分为四个小片：
（1）莱东小片：
莱东小片主要包括莱州、平度（西部边缘除外）、即墨、青岛市城阳区和崂山区，以及招远西部和莱阳南部少数地区，其共同特征是，原始莱州-青南官话的去声分化入阴平和阳平，具体叙述如下：
第一，莱州、平度、即墨、城阳、崂山去声单字调无规律的分化入阴阳平，许多去声字单字调存在二读。然而大部分去声字在轻声前变调仍然独立，少部分字在轻声前的变调与阴平相同。参考临近的胶州方言变调规则（本调：阴平214，阳平42，上声55，去声212；轻声前变调：阴平214不变，阳平55，上声45，去声42），可以解释为：去声字本调与阴平相似，轻声前变调与阳平相似，最终去声字单字调无规律的派入阴平和阳平，而大多数去声+轻声的词汇声调则仍然不变，少部分词汇则受本调派入阴平的影响，也按照阴平变调。
第二，莱州、平度、即墨、城阳、崂山还有一部分去声字（主要是中古浊去、全浊上）不仅本调与阳平相同，在轻声前的变调与阳平完全相同。
根据孙克敏《古莱州方言“去分阴阳”——基于对共时材料的统计分析》对《莱州方言志》词汇的统计，中古浊去、全浊上字轻声前变调的统计为：阴平11字，去声37字，阳平55字。归阳平的只有一半略强，而且部分字在轻声前存在二读（例如：大粪ta42fẽ2【人的粪便】-大尽ta55tsiẽ3【大月】）。平度、即墨的情况与莱州类似。
因此，不能认为，莱州、平度、即墨、城阳、崂山方言存在阴阳去的对立，应当认为阳去和阳平合并的非官话底层以及阳去和阴去合并的山东官话层组成。
根据刘俊一《胶东话四声变三调的现状和趋势》，1960年调查结果是青岛市区方言的阳平和去声单字调有别，分别为42和31，在1960-1990年代之间，青岛市区方言阳平与去声单字调合并，几乎所有的去声字单字调都变为阳平42，但轻声前变调仍然有别，只有极少数去声字单字调变为阴平。由此可见，青岛市区方言上述变化与上述即墨、平度、莱州、城阳、崂山的演变方式不同，因此，青岛市区方言不能划入莱东小片，而属于莱南小片。
本小片南部大部分方言，原始鲁东北官话的*əŋ/uŋ合并、*iŋ/yŋ合并。但莱州以及平度北部方言未合并。
（2）莱南小片：
莱南小片主要包括五莲、诸城、黄岛、胶州、高密、青岛市区、平度西南的崔家集等地。本小片的共同特点是：原始鲁东北官话的*əŋ/uŋ合并、*iŋ/yŋ合并。
该片青岛市区阳平与去声单字调合并，但轻声前变调仍然有别。
该片西南部，原始鲁东北官话的*ti/tsi、*tʰi/tʰsi、*ki/tʃ、*kʰi/tʰʃ、*xi/ʃ、*ky/tʃu、*kʰy/tʰʃu、*xy/ʃu分别合并，俗称“咬舌音”。根据《七音谱》，20世纪初“咬舌音”范围仅限于今黄岛南部沿海（“诸城南海”）一带，目前已扩展到黄岛南部、诸城、五莲绝大多数地区，甚至影响到属于沂东官话的莒南、日照等地。在诸城西南部分地区，目前还进一步发生了*t/ts，*tʰ/tʰs洪音合并的变化。
（3）莱北小片：
莱北小片范围自20世纪初以来呈现不断缩小的趋势，20世纪初《七音谱》记录的高密方言属于莱北小片。但目前本小片主要包括昌邑北部大部分地区以及平度西部边缘的官庄、马戈庄、明村、前楼等地。
本小片绝大多数方言与原始莱州-青南官话音系非常相似。
（4）青南小片：
青南小片主要包括安丘西部以及沂水东部大部分地区。本小片的共同特点是：
原始鲁东北官话的*ʃ组在本片变为为*s，与*s组细音相同（但实际上韵母有洪细差异，并不合并）；同时，原始莱州-青南官话的*tʃ/ts均演化为浊擦音。
本小片中，安丘西部方言，原始鲁东北官话的*əŋ/uŋ合并、*iŋ/yŋ合并；而沂水未发生该变化。
3、沂山片
本片主要位于清代沂州府北部的沂山山区，包括沂源、蒙阴、沂南、莒县、沂水西部（高庄、夏蔚、王庄、王家庄子）等地。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莒县方言中，原始鲁东北官话的入声字部分归阴平，部分归上声，呈现莱州-青南片和沂山片两个层次混合。在笔者引用的资料中，归阴平的字略多于归上声的字，故将沂山片层次看作主要层次。
本片共同特征是：
第一，原始青莱官话的入声与阴平合并；
第二，原始青莱官话的*ʒ与*i合并。
本片与济南官话接壤的沂源方言发生了*ʃ组洪细音合并的变化。
四、沂东官话
沂东官话范围主要是莒南、日照东港区以及赣榆东北部少数地区（柘汪、马站等）。
在本区方言中，原始鲁东北官话*ʃ洪细音及喉牙音*uə与*ə都不合并，但发生了*ʒ消失的变化。本区域与北部的五莲、莒县，在一定程度上被丘陵分割，可视为独立的方言区。
原始沂东官话中，原始山东官话的*ʃ组细音变为洪音，*ʃ组洪音声母变为*ʂ，从而仍保持独立。
在本区，莒南东部（十字路镇以东）及日照东港区方言，原始鲁东北官话的*k/tʃ、*kʰ/tʰʃ、*x/ʃ在细音前合并（俗称“咬舌音”）。莒南西部方言、赣榆柘汪和马站大部分地区的方言则不发生该变化。
本区与临近的青莱官话莱州-青南片区别主要是：青莱官话莱州-青南片，原始鲁东北官话喉牙音*uə与*ə合并，而沂东官话通常未合并，这也是区分青莱官话莱州-青南片和沂东官话的主要标准，但是，理论上沂东官话方言*uə与*ə仍然可能事后合并，因此还有以下两个辅助标准：
第一，原始山东官话*ʒiŋ音节（“扔”）在原始沂东官话演变为*iŋ（扔=英），而在原始莱州官话演变为*ləŋ（扔≠英）；
第二，原始山东官话*ʒuei音节（“蕊锐”）与*luei（“雷磊泪”）音节在原始莱州官话合并（蕊=磊，锐=泪），但在原始沂东官话分别演变为*luei和*lei（蕊≠磊，锐≠泪）。
在本区，原始山东官话的*yo与*yə合并。
